重庆市渝中区大溪沟街道华福巷社区,一栋老住宅里住着一对特殊老人——同为90岁的房东李绍光和“保姆”王顺先。王顺先曾经在李家当了3年保姆,瘫痪后,却在雇主家生活了26年。
1987年秋,李绍光的外孙出生,病退在家的李绍光有心帮忙带孩子,却心有余而力不足。经人介绍,他请回了在一家医院当临时护工的王顺先到女儿家做保姆,照看孩子。数年后,外孙上幼儿园,不再需要保姆了。就在李绍光准备辞退王顺先时,不料王顺先被确诊为肌肉萎缩,不久便瘫痪了。
由于王顺先老家在四川泸州,中年丧夫,无儿无女,一直靠给别人当保姆维生,这一“瘫”,就找不到人照顾她了。李绍光的亲友纷纷建议李绍光赶快解除雇佣关系,毕竟没有义务对王顺先的病负责。
李绍光照顾王顺先起居。图片来源:重庆市渝中区文明办
“无家可归又没啥积蓄,我真觉得自己将会冻死街头了。”这是王顺先当时的真实想法,但出乎她意料的是,李绍光不但没有将她赶出家门,还把她送到医院,并从不多的退休工资中拿出3000多元为她治病。这让王顺先非常感动,王顺先说:“雇主能够做到这个程度,我自己都觉得已经仁至义尽了。”
“我和他无亲无故,他却把我当家人一样不离不弃。”李绍光的感人举动仿佛阴霾中的一道曙光,让王顺先重新看到了生活的希望。
“那时候我的退休工资并不高,若要负担自己的生活和王顺先的药费,每月就显得捉襟见肘。”李绍光说。于是,为了能够有足够的钱负担王顺先的医药费,他萌生了打工挣钱的念头。但这个想法女儿李敬林极力反对:“父亲年事已高,加之一直患有腿疾,打工太辛苦了。”
但女儿拗不过李绍光的“执着”,在他的再三要求下,女儿托人帮他谋得了一份守仓库的差事。那时,李绍光打工的地方还没通公交车,于是他每天安顿王顺先吃过晚饭后,便先搭乘公交车,再步行一个小时上班。直到1999年,年逾古稀的李绍光才停下工作,通过申请低保,保障两人生活。
生活的重担远不止经济拮据这么简单,随着患病时间的增加,王顺先腿部肌肉开始严重萎缩,大腿还不及成人手臂粗,照料她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每次王顺先下床,李绍光都是先将两个方凳摆到床边,再把她扶下床。王顺先坐到一个方凳上,稳定后再用双手抓起另外一个方凳,靠臂力将整个身子移过去……王顺先的“行走”,只能靠着这一前一后的挪移。主卧到客厅距离不足5米,王顺先需要花将近1分钟,而李绍光则一直在旁协助。
李绍光帮助王顺先移动凳子。图片来源:重庆市渝中区文明办
“我老伴生前曾饱受病痛折磨,对于王顺先的境遇,我感同身受。”李绍光说,“既然当初决定照顾王顺先,那么只要我还能动,哪怕生活困难重重、哪怕我自己步履蹒跚,也依然会坚守承诺,不放弃对她的照顾。”
李绍光坚持多年照顾无亲无故保姆的善举渐渐地被越来越多人知晓和理解,周围亲朋邻里纷纷主动伸出援手,携手接力爱心善举,帮助李绍光照顾王顺先。
李绍光所在的大溪沟街道工作人员在一次走访中得知了这件事,于是立即联合社区志愿者,安排了志愿者奉光明、专职社工邓履英专门照料王顺先,还每月送给王顺先价值260元的爱心券,供她在社区爱心机构购买餐食、理发。同时,街坊邻里也会常常来到李绍光家中,或是端来可口的菜肴,或是帮助修理家电,为李绍光减轻了不少负担。
李绍光照顾王顺先。图片来源:重庆市渝中区文明办
然而,正当生活渐渐改善时,2012年的一天,80多岁的李绍光在一次外出买菜时不慎摔倒。他的腿脚变得不如过去灵活,这位年迈的“雇主”再也不方便照料王顺先了。
“摔倒后,父亲身体大不如从前,我是既心疼又着急。”眼看父亲的身体越来越差,女儿李敬林准备将李绍光接到自家居住,却遭到李绍光的拒绝:“我要是走了,王婆婆就没人照管了。”父亲的坚持与善良感染了李敬林,于是她请来保姆,要求保姆像照顾父亲一样,照料好王顺先。
李绍光的故事通过媒体报道后,引起了社会巨大反响,人们称他们的故事为现实版“桃姐”,称赞李绍光为“中国好雇主”。面对赞誉,李绍光只说:“她照顾我外孙3年,有恩情,不能就这么赶出门。再说了,她能吃多少?我顺便就把她照顾了。”当被问及以后时,李绍光说:“只要我在她之后死,就一定给她送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