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林省辽源市安石镇东辽县的朝阳村,2003年以前,是全县最穷的一个村。
然而如今,村子已经变成远近闻名的县级首富村。一望无际的有机稻田内,爬满了河蟹和前来“凑热闹”的小龙虾,大米加工厂、袜子厂、豆油厂等村办企业经营得红红火火,村子里随处可见辛勤劳作的农民和翩翩起舞的朝鲜族村民。2016年,这个村子的固定资产总值达到了2000多万元,全村集体年收入近百万元。2015年末人均收入27360元,比2003年翻了近8倍。
短短13年,村子之所以会有如此翻天覆地的变化,是因为有一个“当家的”,她是一位女村官,一个村民口中的“外来媳妇儿”,她就是朝阳村朝鲜族村党总支部书记韩丽。韩丽和朝阳村的故事,讲不完,也听不够!
现在的朝阳村,是2003年按照上级政策由朝鲜族农民居住的原“朝阳村”与汉族农村居住的“路河村”合村而来的民族村。建村伊始,全村共有村民2156人,其中朝鲜族村民就有1105人,占51%。
时间仿佛回到了2004年,朝阳村的换届选举大会上。经过了连续4轮的投票竞选,韩丽站在了台上,做最后的竞选演讲。“一个人富不算富,我要让全村的人富起来,像城里人一样生活。”这是韩丽当时演讲最激动人心的一句话,也正是当时的这份“野心”,让她成功当选为那一届的村支书,这一当就是13年,而当时她向每个人许下的承诺,就在眼前。
就在她成功当选之后,一系列的问题也随之而来。
没过多久,一封联名上告书摆在了省委领导的办公桌上,列举了韩丽十几条“罪状”,其中最主要的一条是韩丽“虐待”朝鲜族村民。时过不久,这封信先后由省纪委批转到了辽源市纪委、东辽县纪委。经过市、县两级的督办、审查得知,上告信中为了证明上告的人多,信中把出国多年未归的打工者、已病故多年的死者姓名都写了上去,同时信中所列“罪状”也皆不属实,韩丽最终得以平反昭雪。这件事情的发生,使韩丽清醒地意识到搞好民族团结、维护村民稳定和谐的重要性,也时刻提醒着她要坚持从小事做起、用行动感化、让时间证明,让村民从心里真正接受她。
从那天起,韩丽每天早出晚归。白天,不厌其烦地挨家挨户做“专访”,了解每个家庭的困难;到了晚上,上网找资料、买图书,内容全都是和朝鲜族的民族文化、习俗有关,她将这些内容记在本上,刻在心里,时不时还会找一些村子里德高望重的老人探讨。一段时间过后,她成了“朝鲜族通”。感觉这些还不够,她就亲手试着学做朝鲜族的辣白菜、酿大酱,一次不行就两次,两次不行就三次。
韩丽(左三)和朝鲜族村民一起腌制辣白菜。
朝鲜族村民李永浩家的两间土坯房因为下雨山墙倒塌了。把李永浩一家人妥善安置后,韩丽立刻打车去民政局和残联等部门,争取到3000多元扶贫资金。为了帮他家盖房子,韩丽把自己家价值5000余元钱的砖、石头、檩材送过去,不仅帮着筹集建房材料,还组织村民义务出工,很快盖起了一座54平米砖瓦结构的新房。
28岁的村民付永成得了肾病,无钱透析,韩丽组织党员和村民为他捐款2万余元,又联系市电视台、红十字会筹集资金2万多元,并自己出钱雇人帮付永成家种地。最终,疾病还是夺去了付永成的生命,但他在临终之际,动情地对韩丽说:“韩书记,我和你这辈子没处够,下辈子还在你手下当村民!”
时间一天天地过去,这位最初村民口中的“罪人”成了村里人人称赞、人人信服的好书记、好“家长”。而在韩丽心里,她的工作才刚刚开始,当初竞选时的承诺,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她、鞭策着她。
“带大家伙一起致富”,这是摆在眼前的头等大事。
那时的朝阳村,人均收入不足3500元,还欠下了140万元的外债,村子里甚至没有村部。村里最主要的农作物就是水稻,却也卖不上好价钱,没有企业,没有工厂,有想出去打工赚钱的,却连路费和伙食费都凑不齐……摆在韩丽面前的难题一个接一个!
过去的朝鲜族村人多地少,年收入甚微。韩丽通过逐户走访,得知这些村民多数是韩国人的直系亲属或旁系亲属。于是,她就动员他们去韩国打工,支持村民向外求发展。她帮着村民协调关系。朝鲜族村民李湘玉、南日花想去韩国打工,但是由于资金短缺,出国日期一拖再拖。她知道后,从家里拿出2万元钱,又主动陪她们一起去信用社,帮她们贷款10万元,使她们顺利地去了韩国。几年来,韩丽先后帮助去韩国打工的村民办理贷款200多万元,到目前为止,劳动力转移1000余人次,其中在韩国、日本、俄罗斯等地就有400余人,仅劳务输出这一项,每年就为家乡创收2000余万元。
“把‘外财’带回来并不能彻底改变普遍贫困的面貌,如何才能‘坐地发家’是实现朝阳村脱贫致富、共同富裕的根本。”韩丽做过企业,通过几年的实践,她深刻认识到,要想发展,必须要有符合朝阳村实际的致富项目。
2007年,韩丽率先购买了2000多只乌鸡雏,决定进行试验性饲养,当年就获得了很好的收益。于是,她发动村里的党员,挨家挨户地传授养殖技术和经验。慢慢地,养殖面积越来越大,目前,朝阳村生产的乌鸡蛋已占领了辽源地区乌鸡蛋市场,还延伸到通化、白山、延吉、辉南等地。
工作中的韩丽
村附近有环境优雅的鴜鹭湖、路河水库,水利资源丰富。她三进省城,请来专家对村耕地进行土质、水质化验,确定可建无公害水稻种植基地。紧接着,她又先后多次去黑龙江五常、辽宁盘锦和丹东,江苏盱眙等地拜师取经,花高薪聘请高级技师常年“蹲点”,指导村民在有机稻田里养螃蟹、龙虾,增加产量。几年来,朝阳村产出的“鴜鹭”牌蟹稻米,“鴜鹭湖”龙虾米畅销广州、深圳、韩国。产出的河蟹、小龙虾在省内外供不应求。每亩水稻的纯收入高达9000多元,农民增加了收入,尝到了甜头。
之前,朝阳村没有一条像样的马路,导致水稻一直卖不上价钱。于是,韩丽和丈夫刘德国拿着铁锹,走上村子的沙土路,挖起了第一锹土,村民们见此纷纷拿出工具加入进来。
此外,韩丽大力兴办村企,磨米厂、笨榨豆油厂和朝阳村袜厂发展势头良好,不仅增加了村集体收入,还吸纳近400名村民就业。2009年以来,朝阳村共有村办企业7个,朝阳村袜厂3家、朝阳村笨榨油厂、朝阳村稻米加工厂、朝阳村朝鲜族饭店,朝阳村无障碍扶手厂,总投资4500万元。这些企业通过对外发包租赁可为村集体经济年增加收入100多万元。朝阳村生产的“鴜鹭”牌蟹稻米、“鴜鹭湖”龙虾米、“鴜鹭”牌乌鸡蛋、“鴜鹭”牌笨榨豆油、“鴜鹭”牌金银米、“鴜鹭”牌珍珠粟受到了广大消费者的一致好评。“鴜鹭”已通过国家农业部的认证,并且被吉林省工商局评为“吉林省著名商标”。
韩丽(左一)在朝鲜族村家中与村民聊天
韩丽上任后,不但逐渐偿还了村里的外债,同时建起100多平方米的村委会办公室,200平方米的图书阅览室,组建起了朝鲜族老年协会。村委会大院成了村民们的活动场所,韩丽组织村民开展娱乐活动、美德教育,又组建了村民演出队。每当傍晚,众多村民集中到这里跳朝鲜族舞蹈、扭东北大秧歌,锣鼓声声,欢歌笑语。每逢节日,她都组织开展大型的文艺演出。近几年,朝阳村又连续成功举办了朝阳村农民趣味运动会和朝阳村小龙虾产业推介会。
“带领村民脱贫致富,这是我肩上的责任,离不开的是村里每一个人的辛勤劳动和默默坚持。”韩丽说,朝阳村发展到今天,是大家共同努力的结果,现在生活好了,条件好了,也得为子孙后代打造更好的环境了。如今,朝阳村已经成为远近闻名的富裕村,很多村民在市内、县里都有了楼房和小轿车,有的还在青岛、大连买了房。
从当村书记的第一天起,韩丽就给自己定了个“三不”的规矩,即家里有事不操办、村民送礼不收、公家的钱不拿。对那些受灾受困的村民,她却经常两千、三千的从家里往外拿钱。刚开始的时候,每到逢年过节,为了表达感激之情,村民们准备礼品来看韩丽,但都被她一一回绝了。
韩丽无私,为了公家的事儿甘愿舍小家为大家,这点最让村民信服。朝阳村修引水渠,需要占用村民尹家的土地,尹家不同意,韩丽就用自己家的半亩地换他家的2分地;镇党委发给韩丽1800元奖金,韩丽一分没留,直接分给6个没评上低保的贫困户;朝阳村削减低保户名额,韩丽第一个就把自己大嫂的名额拿掉。
因为工作需要,2005年韩丽买了辆夏利小轿车,让儿子为自己开车,尽管办的都是村里的事,可韩丽从未在村里报过任何费用,连儿子的工资都没有。韩丽一收到“优秀党务工作者”奖励,马上到市里给村里每一位60岁以上的老人买了一件衣服,为老人们自费摆了24桌“感谢宴”。村里有老人子女在国外,韩丽和丈夫每逢过年过节都陪在他们身边,直到儿女回来。村里的老人都说:“这个女娃娃不简单,最贴心。”
韩丽(左三)给朝鲜族老人过生日
韩丽很忙,或者说每次见到她,她都在忙。她说,最愧疚的是对自己的家人。作为妻子,她甚至在丈夫患病住院时都没有在病床前伺候过一天。作为母亲,她甚至忘记了孩子的生日。
无论什么时候给韩丽打电话,电话的那头永远是热火朝天,忙忙碌碌。每逢周末,韩丽还是会尽量把手头的工作处理完,回家给丈夫做点好吃的,陪陪他。一路走过来,丈夫始终在背后默默支持着她,鼓励着她,没有一句怨言,说到底,他们都是平凡人,他们需要的,也是最真实的爱和关怀。
“为老百姓奉献一切,这就是我想做的,很简单。”韩丽的这句话,更像是一句承诺,一份约定,就像两个人的爱情,一开始,就是一辈子。